第十八节衡山西岭的蜂蜜年8月2_衡山县古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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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谭长云用摩托车把我送到南岳镇上，我坐公交车回到株洲修理落水的长焦镜头，谁知风一吹就干了，不用修。表弟周文虎怕我旅途寂寞，就给我介绍了一个菜鸟驴友杨春平.杨春平比我还大几岁,我喊他杨老板.他原是国营汽配公司门市经理,几年前就下岗了.在白关镇七子塘村买了栋农民废弃的土砖房子，五千块钱还带菜地山林。七子塘村有口水面不小的鱼塘,形状象个7字。塘堤上有个老私塾因为一次淹死七个学童被废弃了。大孩子救小孩子，七个孩子都溺水而亡，捞上来手拉手一大串，人们感其忠义，改村名为七子塘。那还是有皇帝年代流传下来的故事，老杨的土房子就建在私塾的旧址上，风水并不看好.本村居民都认为这是凶宅。无人肯买。但老杨不信邪，以为五千块钱赚了，供个白玉观音菩萨就能百鬼不侵。其实他这些年诸事不顺，烦恼不止。他用出租市里的住房租金做生活费，在乡下养猪种菜。还搞了两项发明，申报了专利，一个是节能家用小锅炉，一块蜂窝煤可以用一天，另一个是滚筒按摩健身器。因为缺乏有效的宣传营销，俩发明至今待字闺中，老婆还跟他离了婚。修理危房花光了积蓄，养猪也亏了钱。在当地无亲无故被恶霸村长欺负，很郁闷，想跟我骑车去桂林散散心。我见他年纪比我大，从来没有户外活动的经历，就不想收他做徒弟，怕他身体吃不消。他说他卖过汽车配件，修理单车不是问题。我说我修了十二年火车，不怕坏车。他就把我带到他的“别墅”，请我吃饭，展示他的才艺。实际上也没什么可用的特长，最后是他在竹林里的吊环有点特色，他能双手握环转到脚朝天，虽然没有更高难的动作，但我从来没玩过，赢不了他，只得收下他做保镖。借给他一套背包帐篷睡袋就带他出发了。但是说好了费用AA，身体吃不消他必须随时回来，不得勉强。我从谭贵云家直接去取单车，没有上山去看望谭支书。老杨则在南岳镇上花四百块钱买了一辆崭新的杂牌子山地车。取车的时候谭贵云的两儿子赶回来，非要带我去他们家溪流上游的瀑布去拍照。我们四个人劈柴开路爬上去玩了一趟，脸上被树枝挂了几条血印子。也是闻水声，伐竹取道，但比《小石潭记》刺激多了。确实是个玩水的好地方。比前面那个水帘洞收费景点好十倍。这是天然的，那是人造的。老杨到底当了几年业余农民，弯腰钻树林动作很利索。但我还要想个法子考验他。从瀑布下来就折回南岳镇，等他买好山地车就直接带他走衡山西岭去佝偻峰林场，去看看我妈工作过的地方。２００６年８月２０日17点到23点，考验开始，上山推车六个小时。晚上在半山腰一个饭店停车场露营的时候洗冷水澡，冻得牙齿打架，肥皂还没漂干净，就直接钻进事先架好的帐篷里，裹紧睡袋再也不敢出来了。连小便都是用空的营养快线塑料瓶解决的。老杨也一样，差点感冒了。还好上山途中在路边买了大半瓶纯蜂蜜可以补充热量。养蜂人告诉我们，纯蜂蜜不兑水是喝不下去的，烧喉咙。所以只给我们装了半个矿泉水瓶子，空出小半可以加水。浓稠的蜂蜜灌了好久才勉强下去。养蜂人象征性地收了我们一人十块钱。这点好东西喝到桂林都没喝完。饿了就想喝，不兑水还喝不到。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蜜，香甜无比。衡山就是有好东西。岣嵝峰上禹王殿年8月21日西岭这条柏油路通向南岳的西门，从这里上山的游客不多。门票和正门一样。左边的路是去界碑镇，正是老妈呆过的地方。下坡不久老杨就发现了路边护坡上两朵并蒂白花，停下车冲上去就摘了回来，正准备和我一人一朵分了的。一个赶路的本地老奶奶告诉我们说，这是百合花，百合的兜子才是好东西，可以做菜，可以做药治咳嗽呢。老杨一听马上把两朵花都丢给我，再次冲上去把百合的球茎徒手挖了出来，有点像大蒜球球。谢过老奶奶，我们检查了刹车皮，一路开心地往下冲。路上也没有汽车经过。只有几家老旧的农舍里人声鼎沸，讲的都是广东话，唱的都是广东戏曲。一看就知道，这是来避暑的广东老先生老太太。他们真的会享受，后山农家乐的费用可比前山旅游区便宜多了。到达山下的时候，单车刹车皮都磨光了。老杨在一户人家的大院里等着我。好客的主人泡好了茶。院子里堆满了灰白色的瓷泥，也就是做瓷器的高岭土。我早就知道界碑镇的瓷器小有名气。小时候妈妈调到衡阳县医院工作，界碑瓷厂的老朋友给我们家送了很多漂亮的瓷器。还有印在塑料膜上的彩色图案，那是一种提前印刷好的彩釉，花鸟虫鱼，人物字画都有，贴在瓷面上一烧就上釉了，省了手工绘画的麻烦。姐姐宝贝一样把它们夹在日记本里，放久了就掉色掉粉，图案和塑料膜分离了。瓷器是我们汉民族的伟大发明。在英语里，中国和瓷器是同一个词china。中国人最先掌握了用火的技术，把窑火烧到了摄氏度，就化腐朽为神奇，烂泥变珍宝了。从汉朝开始，中国瓷器艺术就让欧洲贵族着迷，不惜用出厂价的十几倍金银从二道贩子阿拉伯人手里买下瓷器、茶叶和丝绸。中国本来不产白银，后来几乎全世界的大半白银都到了中国。最后到鸦片战争，八国联军又从蠢到外婆家的满清政府手上抢了回去。老杨那样子好像要买瓷泥，老板说他们这里的瓷泥是最好的，连景德镇都到这里来买瓷泥。这个我理解，附近没有好煤矿，又是旅游风景区，烧瓷规模不可能太大，只能给皇家瓷厂提供原料。以前交通运输靠骡马和船只，原材料只能就地解决。景德镇的瓷器供应全世界，估计瓷矿也淘完了。现在火车汽车随便跑，运过去也不贵。初中的时候我有一套科学小实验的丛书，是我抠下半年早点钱买的，一共上中下三本书。法国人写的，里面有一个实验是怎样制陶。先把泥土溶到水里，去除沙子，再把上层的泥浆分开沉淀得到陶泥，就能开始制作陶瓷玩具，没有要求特殊的瓷泥。家里只有两个洗衣服洗澡的铁皮水桶，每天要用。没有沉淀泥浆的时间，一个桶子也沉淀不出多少泥浆，所以一直没法完成这个实验。今天看到瓷泥，就想买点回去玩玩。只是要等我们回来再说。陶瓷技术泄密是在康熙年间，法国人佩里·昂特雷科·莱，中文名叫殷弘绪，伪装成传教士，用几瓶葡萄酒忽悠康熙君臣，混进景德镇陶瓷工场，剽窃了中国陶瓷的核心技术。用工业化的规模技术反超中国，占领全球市场。有这样愚蠢的皇帝，还敢称“康乾盛世”？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跟老杨说：“走吧，今天要爬佝偻峰，上山过夜。陶瓷工业是一门好深的学问，几辈子都学不完，我们别在这里耽误人家做生意，回头有空再来买吧。”老板听说我们要去佝偻峰，就告诉我们佝偻峰上有颗摇钱树，跟真的一样。老杨一听来劲了，到镇上吃早餐米粉的事都忘了，喝点蜂蜜就往山上赶。佝偻峰是南岳第三峰。半山腰也有一个高大的山门，中间佝偻峰三个大字都是山字旁，不是佝偻病的意思。过了山门就可以看见对面的山坡上伐下的杉木像牙签一样胡乱堆着，林场到了。不一会看见一些老旧的红砖房子，找到有红十字的白房子就是诊所，进去一打听，没有认识老妈的人，估计我妈那些同事不是调走下山就是退休了，毕竟我妈来的时候刚从学校毕业，年纪最小。时间过去四十年了。老一点的可能都死了。这就是物是人非啊！好在卫生院还有个食堂还有套餐吃，三块钱管饱。我和老杨饥不择食买饭就吃。吃了半天蜂蜜，腻坏了。再往上走就是岣嵝峰宾馆，宾馆不小，能接待上百号人的会议。宾馆旁边有一口甜水寒井，汩汩往外冒泉水。沟里泡着西瓜和啤酒。这几天有单位办学习班，消费不小。井边拾级而上，不到三十级台阶是一座小庙，叫禹王殿，供奉的是治水的大禹。边上是大禹治水时住过的岩洞。上面有一块石碑，记载的文字看不懂。抗洪指挥部搭在这么高的山地上了，可见当年上古时期湘江洪锋水位是有多高。大禹是中国上古时期凭治水之功登上王位的帝王，是一个半人半神的存在，《山海经》上有记载。炎黄尧舜禹都是中华民族伟大的祖先，小学启蒙教材上就有课文。老人们也喜欢讲这些故事，讲得最多的还是大禹，妇孺皆知。我总是想象大禹到全国各地去指挥抗洪，他有多少人马？语言不通怎么办？叫大禹是因为他功勋最大吗?其实大禹治水的精神就是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和西方诺亚方舟的“他救”文化相比，大禹治水的“自救”文化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最大奥秘。大禹带着滔天洪灾的幸存者，不靠天不靠地，不求神仙皇帝，子承父志，不退缩不逃避，身先士卒，公而忘私，三过家门而不入。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终于打通黄河水路，解除历史上最大的水患，让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从此，华夏民族就在长期与小水灾的斗争中团结在一起，惊人的组织力和凝聚力都在磨难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永远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从部落到朝廷，大一统的青铜国家诞生了。庙里香火不多，宾馆里开会学习的公务员散步出来往功德箱里投纸币，我也怀着对大禹的敬意投了十块钱纸币，实在是囊中羞涩，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这种神佛庙宇投钱。老杨也跟着我磕头投币，一脸虔诚。听说功德箱吞币开口向天的集体是所有制，钱归旅游局或佛协会。开口向门的是个人承包制，钱归住持一人支配。我对印度移民过来的丐帮帮主即所谓的佛祖不感冒，从来不投功德箱的。庙里只有两个和尚，当家和尚也就是住持，是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不胖不瘦，给人玉润珠圆的感觉，还很健谈。得知我们是要去湘江探源的行者，而且我的母亲还在这座山上当过医生，加上他也是铁路子弟，这就缘分不浅了，要留我们吃晚饭。那个年纪大，黑壮和尚是他的徒弟，骑个摩托就下山买菜去了。原来佛家不分年龄大小，只有师徒辈分。住持说，他父亲在南昌铁路局某单位工作，他读中学的时候总是生病，还检查不出原因，医院的化验检查单据都有一米多高了，一直查不出也治不好。到庙里住了一向竟然好了，回家又复发。几次反复下来，父亲只好把儿子要顶职的岗位转让给别人，收了人家二十万，用这笔钱把他送到南岳佛学院出家，读了个大专学历。一到庙里他就病好了，到现在再没复发。他师父说他的前世是庙里的一条修炼有年的锦鲤，给洪水冲下山，被野猫吃了。今世再回到庙里继续修炼就没病没灾了。晚餐很丰盛，住持亲自掌勺，锅子就架在小院中央，干松枝做柴火，倒了半锅植物油下去，把南瓜切成小方块，炸得外酥里嫩。油炸南瓜太好吃，以至于别的好菜都没印象了。原来和尚的伙食也可以这么好，看来出家也不是什么苦事。我就笑着说：“有这么好吃的南瓜，哪天我要出家就来找你，你可别搬家啊。”住持拿出一瓶药酒，说这是佛家秘制药酒，专治跌打损伤风湿骨痛，外搽内服都行，带在路上以防万一。我和老杨接过来就一人喝了一口，药味比酒味浓，应该是好酒好药。饭后我们在大殿门前合影留念，临走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台阶上踮踮脚可以透过树顶远眺湘江在夕阳下闪着白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只有老杨红着脸抱着药酒，脸上乐开了花。下面停车场有一排摇钱树，根本不用摇，风一吹，满地都是，圆圆的中间一个洞，金黄色，真象古代的铜钱，只是有点偏大。我在摇钱树下搭帐篷睡觉，老杨在大雪松下搭帐篷睡，我帐篷周围落满了“金钱”，老杨帐篷上落了不少松油。松香倒是香。就是那油脂用刀都刮不掉。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