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18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阿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

“若有来世,你还会不会想见到我?”

1

母亲被困在宫中后,祖父与父亲曾跟他说过,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是夜里被人下了药带出长安的,他在马背上颠醒,醒来的刹那他便清楚了缘由,他回身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除了尘雾一片就是跟着他的一名黑衣客。

对方看他醒了抛出一个包袱便驾马回程,庭穆眯了眯眼,却如何也看不清对方是谁。

庭家灭门一事是在数日后才传至他的耳中,他望着长安的方向攥紧了手,随后便策马继续前往西南。

他回到西南后迅速组建一支军队,庭家在西南盘踞多年,追随者众多,西南消息闭塞,加之宫中并未传出消息知晓他尚且还在人世,庭穆改名换姓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

庭穆没想到,先找上他的人是北定王,对方称作当日是他遣人护送庭穆出京……

想到此处庭穆觉得有些头疼,他怎么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北定王再势大也不敢压上身家性命留他一线生机。

那几年太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了,从他杀了第一个质疑他的将士时,庭穆就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他先后通过北定王联合了朝中的兵部侍郎高崖和中书舍人董志和,又以皇后之位相许搭上了赵家,昔日庭家在朝中颇有威望,庭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得到多方襄助,短短几年便有了抗衡朝廷的军力。

等到大军攻破长安城,玄一法师的首级被人悬挂在城门,庭穆再次踏入承天门时,他看见了四处逃窜的宫人,第一件事情想的却是他要见萧解忧。

他所有的恨意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他看见了身着红色嫁衣的衡山公主,在景元帝嫁他最心爱的公主、下令绝不能出任何乱子的这一天,庭穆领兵破了承天门。

他多想让萧解忧也试试他母亲在永巷所受的苦难,庭穆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景元帝死得太便宜了,只好让他最心爱的公主来赎罪了。

2

董高二人第一次向他讨要衡山公主时庭穆是本能嫌恶的,景元帝晚年昏聩,却并未苛待臣下。他固然对萧解忧有恨,但也不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折辱她。

那二人却突然说起昔日庭夫人的遭遇,说若非将衡山公主踩在脚下,如何在朝中立威?再说衡山公主昔日身份尊贵,赐予圣上心腹足见陛下对他们的重视。

庭穆听出了他们话中的威胁,景元帝不会知道,他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塑造成谪仙一般的美人,会在自己死后对她造成灭顶之灾。

董高二人出身低微,如今位极人臣,却还是唯恐被人诟病寒门出身,他们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地位比任何人都更加尊崇,于是将主意打在了萧解忧身上。

庭穆根基不稳,前朝老臣对他不忿,他让夏季海选了几个美人送往他们的府邸,二人嘴上说着谢主隆恩,没过几日就将送过去的人活活打死。

庭穆这个君王,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不好操控的傀儡。

他的身边被人安了不少眼线,总有身边的人不断拿昔日往事刺激他,膳食里也检出被人下了神思多虑的药物。

所有人都在期盼他的哪个后妃诞下皇子,便可再扶植一个傀儡皇帝。庭穆也不非得是最佳人选,由衡山公主所出的孩子同样名正言顺。

所以在知道萧解忧与旧臣来往过密时,他的疑心被彻底放大,整个皇宫之中,处处蛰伏着吃人不见骨的野兽,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的命。他让人将萧解忧带到紫宸殿,然后送去了董高二人的府上。

他看着萧解忧眼里本来正在苏醒的生机彻底湮灭……他亲手造就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夏季海询问如何处置衡山公主昔日的私兵,他可能还无暇去追查往事,他费尽心思才将北定王扳倒,清剿了他的部下,眼下正是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的好时机。朝中多方势力割据,他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北定王野心勃勃,他从来不是不想称帝,他不敢担史书上的这个骂名,便想扶植庭穆上位后当个摄政王,再另寻由头让庭穆留不下子嗣,届时他就是帝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是他算错了庭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心坐以待毙的人。

夏季海说最后几个潜逃的私兵也被抓回,这些人都是景元帝赐给公主的死士,一直在外运作公主复辟之事,被抓后自尽不成,便说公主昔年救的是忘恩负义之徒。

夏季海一边回话一边小心抬头看庭穆的神色,庭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从案几上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还好夏季海早有准备,答道:“顺着刺客的话追查下去,查出当年从府里一路将陛下护送出京的人,是衡山公主授意的。”

庭穆闻言怔了怔,难怪,难怪,他死而复生后举国哗然,站在萧解忧面前对方却并未流露出惊诧,他原以为宫中耳目众多,早已知道他被人营救,却从未听说有抓捕庭家要犯的文书。

萧解忧对忠臣的惋惜和宽仁,让她联合庭家提前将庭穆送出京城。衡山公主荣宠无数,就算他日东窗事发,也未必会波及自身。只是她没想到就是她的仁慈,为日后灭国埋下了巨大的祸根。

夏季海是个聪明人,今日董相递了请见折子过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公主身份特殊,跟高相他们比起来实实算得上年轻美貌,若能借腹生子,天下重新易主也未可知。

他拿出袍袖中的折子,如今看来是无须再呈了,那折子被他啐上一口,夏季海掸了掸衣尘:“痴心妄想!”

3

庭穆看着萧解忧的睡颜,她大抵永远不会明白庭穆骤然性转的原因,他原来还可以用萧解忧一手促成他的灭门惨祸而于心难安来为自己曾经作践她开脱,却又得知萧颜得了景元帝的授意冒用衡山公主的名号……

庭穆才意识到,原来这世间所有的恨意,可以在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释后,在萧解忧身上抵消。

他抬手摸上萧解忧的脸,他见过这张脸的青葱和成熟,却不曾见过她幼时的模样。若有来世,萧解忧还愿意见他的话,他一定要比她年长,去瞧一瞧她年幼无忧的模样。

他站起身,桂圆正要行礼,庭穆示意她噤声,缓缓地踏出了殿门。

庭穆走后,萧解忧才慢慢地睁开了眼。她躺在床上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唤来桂圆,她歪着头问桂圆:“单论朝政与制衡之术,你是不是也觉得庭穆确实是个不错的君王。”

桂圆不知公主这话何故,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人从床上扶起来,“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奴婢晓得的。”

萧解忧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我萧家,总不能只在史书上寥寥几笔便被轻轻盖了过去吧,我和庭穆,注定是不死不休的。”

说完萧解忧便让她取来笔墨纸砚,桂圆立在一旁研墨,萧解忧提笔时仍没有半分犹豫,写好后便将信交与她,轻声道:“寻个时机,送到宫外吧。”

4

皇后禁足于宫中,庭穆也无暇理会那些低位妃嫔,整日不是面见大臣就是去萧解忧那用晚膳,萧解忧也不赶他。

她畏高,庭穆让人将芳菲殿打扫了出来让她住进去。宫里人多嘴杂,为此议论纷纷,最多的还是说她今日是衡山公主,来日是衡山贵妃也未可知。

那些话萧解忧不是没听见,庭穆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谈及此事。

半个多月前有大臣向他进谏,吐蕃近期动作不断,大有侵占西域之势,衡山公主终究是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机会将衡山公主远嫁吐蕃和亲,一举两得。

当下就引来群臣反对,只因公主身份尴尬便主动提出与吐蕃和亲,岂不叫人笑话我们未战先怯。

庭穆没做回复,只说此事不必再提,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要把萧解忧嫁给别人他有点舍不得。

萧解忧也一概装作不知,她这些日子与庭穆虚以委蛇,为的可不是此刻失了分寸和庭穆撕破脸,她无心去纠结庭穆的喜怒,凭着庭穆此时对她的优容多加谋算,于她而言才是至关紧要。

与此同时夏季海也向庭穆呈上了一封誊录下来的密信,庭穆看了一眼接了过来,萧解忧与朝中几个大臣来往过密他一直都知道。庭穆不是猜不透她的心思,她虽是深宫之中长大,可到底是被文德皇后和景元帝千娇百宠的闺阁女儿家,送信出宫种种环节关窍太多,她哪里会知道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夏季海候在一旁,可半天也没见上面有丝毫动怒,庭穆挥了挥手,示意让人顺利将信送出宫外。

5

那日是七夕节,萧解忧牵着清仪让人取来五彩丝线对月穿针,针尖被她用帕子包住。清仪作为公主,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锦衣玉食,乞巧也不是真乞得心灵手巧,不过是皇家与民同乐的游戏罢了。

“你们两个,在宴席上不见踪影原是跑来此处对月穿针来了。”

萧解忧闻声回头看见庭穆,也懒得行礼,“是,陛下这不也出来了吗?”

庭穆让人将清仪抱走,命人抬了一张案几过来,“你乞了什么?”

“我?”萧解忧摸了摸头上的珠饰,半真半假地掌心相对,“当然是乞容貌了,唯愿本宫年年岁岁容颜不老。”

庭穆低头一笑,拿着手上的酒壶朝她晃了晃,抬手招她过来替她斟上一杯:“我特地为你留的甜杏酒。”

萧解忧也不客气,浅尝一口后将酒悉数倒入口中,姿态间丝毫看不出一个公主该有的端庄。

庭穆看着她笑,他们这些日子好像都忘却了过往的嫌隙,萧解忧整个人都比从前多了许多生气。

萧解忧晃了晃酒杯,道:“从前宫外蜀绣楼的甜杏酒是酿的最好的,油碟花生也格外有滋味。”

她的眉宇间渐渐染上愁色,自顾自地斟了一杯又一杯,“从前总觉得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可以慢慢喝。”

她抬头看了庭穆一眼,眼里有潋滟的水光,她说:“我恨你,庭穆。”

他移开她的酒杯,并未作答。

她看见他眼里盛着温柔平和,曾几何时萧解忧乞求他的怜悯被他无情地推开,她和庭穆或许都没想过原来有一天他们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忘却前尘往事。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庭穆伸手要替她擦,却被萧解忧一手抹了去。

她笑着说:“风大,迷了眼。”

萧解忧离他离得太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直到庭穆吻上她的嘴角她也不曾反应过来,只是死死地握紧了手,才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

她感觉身体骤然腾空,她将身子弓成了虾米状。

萧解忧觉得那一夜山间的风也变得格外锐利,像一把刀子,把她一片一片地割裂。

6

陛下宿在了芳菲殿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庭穆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宫人莫要惊扰了公主,昨夜萧解忧是醉了,可他却是清醒的。

他让夏季海禁止行宫任何人谈论此事,萧解忧会如何想他?听取了前朝大臣所奏借腹生子?又或者是用她巩固自己的皇权?光是想想也令人觉得厌弃。

可他做过令人厌弃的事,又岂止这些?

庭穆正要让夏季海传中书令前来商议封妃拟旨一事,却又在看到桌上的奏折后改变了心意,夏季海弯着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庭穆那双眼睛,吓得他立刻垂下眼。庭穆摆了摆手,道:“送份银耳桂圆汤到芳菲殿。”

夏季海正往后退,又听见他说:“告诉衡山公主,朕晚间过去用膳。”

夏季海称是,掩上了门才低头看一眼自己手心里渗出的汗。

果不其然,夏季海走出还没有两步,就听见折子扔在殿门落在地上的声音,夏季海的脚步更快,这会子陛下正在气头上,怕是只有衡山公主能劝得一两句。

庭穆确实生气,这些日子将主意打在衡山公主身上的人委实不算少,如今更有甚者年逾半百请旨求娶公主为妾,还称势必不让公主有孕。

庭穆将折子拾回来,再看一眼都觉得可笑,他都养了些什么废物?成日里只想着如何荒淫度日。

庭穆闭上了眼,如今这个朝堂真是肮脏透了。

他起身走出殿外,连夏季海都不让跟着,走着走着便又进了芳菲殿。萧解忧还未醒,他免了宫人的行礼坐在她的床边,铜镜里映出他的脸,他看见他的鬓角生了一根白发。

萧解忧醒来便看见庭穆坐着望着身前的铜镜,连她睁眼都不曾察觉,萧解忧唤他:“陛下?”

庭穆回过了神,转头朝她笑,将她扶起来后问她:“阿姐,你怪不怪我?”

萧解忧没说话,庭穆也并不打算降罪,自顾自地说道:“有言官参了董、高两人藐视君恩,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萧解忧听到这两个名字手微微一颤,头也不抬地说:“陛下以为呢?”

庭穆让人把先前尚仪局制好的钗子拿上来,亲手给她簪上,又让人退下,“数月前高相让我对外宣称公主突发恶疾暴毙,将你赐给他做美妾。”

萧解忧呼吸一滞,庭穆拉过她的手放至唇边落下一吻,“他现在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非但不加收敛还变本加厉。

庭穆看着她淡淡地说:“我看这董、高二人确实不能留了,去年那些进士里我看就有几个可用的,你说呢?”

萧解忧听了这话直直地看向他,庭穆素来多疑,她不相信此刻他的话别无用意,“陛下大可不必试探我,您不觉得他们会重蹈董、高二人的覆辙就好。”

萧解忧说着大不敬的话也没见庭穆恼怒,反笑着宽慰她:“我试探什么?”他将手盖在萧解忧的腹部,神情是少见的温柔,“等日后你生了皇子,还不一样也是萧家的天下。”

萧解忧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并不欲与他多说,别开了眼。

午后一过,圣上那边就传来旨意封衡山公主为贵妃,同时也保留了她公主的封号。

7

萧解忧有孕,是在行宫回来后几日诊出的。宫中虽对此事众说纷纭,却也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论起来,衡山公主比陛下年长,又为前朝公主,这身份真是越想越令人寻味。

萧解忧有孕封妃一事很快传遍了阖宫上下,人人都说若是公主诞下皇子那必是当今太子,谁都知道这一胎意味着什么,生怕自己去了永安宫后萧解忧有什么不适,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一时之间竟也无人去永安宫贺喜,萧解忧那边也乐得清净。

这几日庭穆常来,连折子也在永安宫批的,萧解忧有孕嗜睡,庭穆也陪着睡着,一时间倒真有些夫妻间琴瑟和鸣的意思。

夏日一过白天就更短了,庭穆有多看重衡山公主这一胎人人都看在眼里,前朝中不乏有大臣指责圣上在这件事上未免太失分寸,有多少人诟病衡山公主的出身就有多少人打量着衡山公主能否顺利临盆。朝中党羽纷争太深,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巴不得萧解忧生不下这个孩子的人可一点都不少。

封妃的消息是一直到陛下一行人回宫才传出,旨意一下,立马就有人意识到了不对,陛下身边眼线众多,但此事却未流露出半点风声,那便是陛下起了疑心,高崖、董志和二人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在府里伏诛。

虽说此次只字未提赵氏,但董高二人的死,何尝不是一种杀鸡儆猴,皇后一族屡次干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怕是早在庭穆的多番优容之下被他们抛却脑后。

桂圆将此事尽实禀报,萧解忧并不意外,“也好,赵氏不倒说到底最后还是同庭穆一心,不如借了庭穆的手除了赵氏,那些背弃旧主的奴才,留着也是平添晦气。”

萧解忧册封礼去给皇后谢恩时见过皇后,皇后比她小个八岁,端坐在位置上却显得有些老态,有几根白头发不知是不是没藏住,在华丽的头饰间看着也一样惹眼。庭穆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免去了萧解忧的行礼谢恩。宫中的高位嫔妃本就少,一个屋子里就那么三五个人和萧解忧大眼瞪小眼。她比在座的所有人都年长,俨然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既视感。

萧解忧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她甚至没有等任何人的回话就出了皇后宫门,丝毫不顾及皇后的颜面。底下高昭容几个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得能滴出水来,但碍于萧解忧有孕并未发作,更何况如今萧解忧宠冠后宫,圣上心都偏着她,皇后前面才因置喙衡山公主的婚事禁足,这会儿又惹了衡山公主可不一定能讨着好。

出了承晖殿宫门桂圆才叫她:“贵妃。”萧解忧闻言看了她一眼,桂圆立马改口:“公主。”

“公主,咱们便这么出来了,是不是太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了?”

“他若真是重视皇后和清仪公主,行宫时就不会宿在芳菲殿了,论理,好歹清仪还得唤我一声姑姑。”

“皇后如今视我如水火,她怕她的后位不稳,却没想通她的后位不是系在皇子身上,而是得益于她有个有用的母家。就算我坐以待毙,如今赵氏屡次僭越,陛下也容不了赵氏。赵氏一族于我而言非除不可,于陛下也一样,我不过是借她夫君之势,让赵氏倾颓得更快罢了。”这句话让她想起了昔日的庭家,萧解忧话锋一转,“看来陛下的后宫是真的安宁和睦,要不皇后怎的入宫多年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8

午后萧解忧刚刚清醒,桂圆搀她起来喝了两口水,她觉得身上倦殆,正准备再度躺下,却被桂圆架住了身子,“公主,可不敢再睡了,您今日睡的时辰已经够久了。”说罢左右环顾了一圈,“高昭容在外面候了有半个时辰了。”

萧解忧听见这个名字才慢慢清醒过来,问:“她的父亲可是高相?”

在听到肯定的答复后萧解忧不用问也知道这个高昭容为何而来,桂圆看她的神情原以为公主不愿见她,正要打发人请高昭容回去,却被萧解忧拦住,“高昭容这场不费力的东风,借一借也无妨。”

高昭容前脚刚从永安宫出来,后脚就在不远处看见了皇后宫里的尚宫,说是皇后请她到承晖殿叙话。

高昭容回身望了一眼永安宫的大门,圣上少时借了北定王和皇后母家之势才坐上皇位,身份实在不太光彩,这么多年后宫只有皇后膝下有一清仪公主,别的嫔御都无所出,都说圣上登基前曾许诺皇后,宫中若有皇子必为皇后所出,这才使得后宫众妃都未生育过。

这样也无可厚非,一来巩固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二来也让圣上的皇位坐得更稳。但如今皇后母家赵氏日渐猖獗,赵国公屡屡犯上失了尊卑,皇后自诞下清仪公主又多年再无所出。如今朝堂之上又有更名正言顺的衡山公主,圣上那边怕也是过够了处处让人掣肘的日子。怕是连皇后自己也没意识到,此时最要紧的哪里是衡山公主腹中之子,而是如何不步北定王的后尘。

但衡山公主这一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皇后怎么会甘心坐以待毙。

高昭容想起适才在永安宫,衡山公主不经意地提起十月怀胎变相丛生,保不住孩子一尸两命也未可知,又说万一受到奸人迫害,狸猫换太子这等事在宫闱内也并不罕见。

她本是寻衡山公主开口向圣上求情庇佑她的兄弟,父亲已死,今后再无人能庇佑高家。皇后对她避而不见,她这才转头寻上了衡山公主,可她却在萧解忧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果不其然,她刚从永安宫出来,连日报病不爽的皇后便让人请她到承晖殿叙话。

皇后如今确实是真的方寸大乱了,陛下说她未恪守本分,不适合教养清仪公主,她从未见过圣上因为谁而如此大动肝火。陛下多疑,她此前多次让父亲属意手下的幕僚请奏让衡山公主远嫁和亲已经惹得陛下不快,当时不过是事急从权,没想到陛下当真不顾天下悠悠之口,不过去了一趟行宫,萧解忧就有孕了。

她不是看不出圣上的意图,但她没想到他当真如此绝情,宫中人人都传萧解忧怀的必是男胎。如今尚且如此,他日一朝临盆若真是皇子,朝中那些前朝旧臣怎么甘心让衡山公主屈居人下?她的清仪又当如何自处?

9

是夜,桂圆回到永安宫的时候公主寝殿里还点着烛火,公主面前摆了一局棋,未等她先开口便道:“从前宫里人人都说衡山公主棋艺冠绝天下,但我知道那大多都是恭维的话,我倒是亲眼瞧见过棋艺在我之上的人。”

萧解忧抬眼冲她一笑,“哥哥原来没有选中驸马做侍读的,他嫌驸马小小年纪一股子迂腐气,哥哥看出来我喜欢他,才将他留在了身边。”

桂圆正要上前宽慰几句,就看见萧解忧抬手拂了棋局,她问:“皇后那边如何?”

桂圆只得照实答道:“宫门已经下钥,但皇后娘娘宫中还是遣人悄悄送了信到宫外。”

萧解忧嗯了一声,“高昭容聪明,她知道怎么对皇后说。”

萧解忧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她用一柄扇子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这几日睡眠总不大好,庭穆许了她过两日带她去宫外的蜀绣楼,期望她兴致高涨些,虽不让她饮酒,到底也是能出宫了。

宫外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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