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人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来了,四大书院湖南居然占了两座(岳麓、石鼓),湖湘大地处处洋溢读书声。到了明代,一位名冠大江南北的旷世才俊,在烟雨蒙蒙的江南仍铭记着他的祖先曾住憩过的地方,他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号:文衡山。至今,我们在文征明的书帖里依然能轻易找到。我一直都以为,文征明写下“文衡山”三个字应该不仅仅只是对故土的怀缅,或许还有对故乡文化的景仰之情——文衡山即文化衡山。 明代末年,衡山再次让世人刮目相看,“六经责我开生面”,一位埋头著书的老人将湖湘文化推进了新的境界,“七尺男儿乞活埋”,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的气节。清兵入关后,这位前明的遗民每次外出,都擎一把雨伞,脚穿雨屐,表示誓不戴清朝天、踏清朝地,并亲自带兵狙击清兵。他与清朝的斗争最后以失败屈服而告终,他的儿子后来还做了清朝的官员,但他却无撼地为衡山的正气添了神来之笔,失败的只是文人回天无力的无奈。也许万物真有灵性,“湘西草堂”院内,那棵树干粗大弯曲、形若骏马昂首跃前的古枫和那株铁骨盘旋、蜿蜒上升、形如长龙的古藤,几百年来一直焕发着盎然生机,不正演示着船山先生的气节,更巧的是先生曾将枫树叫“枫马”,古藤又俗称“藤龙”,先生不屈之正气岂非正是龙马精神。 还有一位与衡山沾边的人物,尽管从“汉奸刽子手”到“古今第一完人”,他给后人留下了褒贬不一的评价,但其才气、思想纵横千古,在立功、立德、立言以及治身、治家、治学、治军、治国多方面都独树一帜,委实令千万人推崇不已,近年来他的著作及传记更是一时“洛阳纸贵”。蒋介石曾将他的兵法和相人之术的书籍随身携带,毛泽东更是感叹:“吾于近人,独服曾文正。”他,就是忠毅侯曾国藩。我家距他的胞衣地荷叶塘有二十余里,幼时常听大人讲述他的传奇,这位衡阳发迹的文正公,一步一步走向神坛,留给衡山一个静静的背影。却似乎一夜之间,衡山乍起一声惊雷,大地为之震撼。 自胡氏父子开始,经世致用的学风便代代相传,从未枯竭,久经湖湘文化浸淫的衡山人自然也将忧国忧民的思想刻进了脑中,将匡济苍生的责任融入了血液,他们在黑暗的历史甬道里摸索,寻找火神祝融遗下的火种,渴求让大地光亮。 “半壁东南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尚余残局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塞上秋风嘶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这是孙中山先生写的一首挽诗,悼念的是革命烈士刘道一,作为第一位为革命捐躯的同盟会会员,他牺牲时年仅22岁,留给世人的也只是这样一行字:刘道一,湖南衡山人。 天下有五岳,革命的火种从衡山燃起,这是毛泽东早年考察湖南农民运动后的由衷感慨,也暗合了火神祝融的传说。岳北农工会,这粒革命的火种在衡山大地点燃了熊熊火焰,照亮了中国的天空,据说,后来的秋收起义中有一部分就是农工会的农民。当抗日的烽火燃遍整个中国,衡山,责无旁贷成了赖以依靠的屏障,巍巍忠烈祠记下了曾经纷争的岁月,至今依然透出凛凛的民族正气。说到这,我不禁想起一位优秀的衡山之子——文立正。他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看过《铁道游击队》的人都会记下那位智勇双全的政委李正,文立正就是李正的原型。“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当硝烟渐渐褪尽,历史的陈迹已然随着清风,混入山间的雾蔼,归隐于林了。好在文化一脉相承,文定书院的旧址矗立起一座同样闻名遐迩的学校,隐隐传来的“南岳之气苍苍,化作云兮飞扬,为霖为雨兮,遍及七泽三湘”歌声,与山同吟,与云共啸。 本文作者:张敏杰 “南岳衡山”全国征文征歌征联征集摄影作品大赛二等奖 |